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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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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夜,黛玉同惜春一間,探春同迎春一間,檀雅與寶釵一道睡,皆在寶釵院裏,再有尤三姐和洌蘿住寶簪院裏 。第二日洌蘿醒來醒來不見尤三姐在身旁,起身去找,聽著說笑聲從寶簪房裏傳來,便赤著腳走了進去。

尤三姐見了忙道:“大冷天的這樣做什麽?還不快把鞋穿上。”洌蘿撅著嘴有些不樂意,到底還是穿上了,說道:“我並不覺著冷。”寶簪笑道:“知道你不冷,把被子踹成那樣,你尤三姐姐半夜都逃到我這來了。”洌蘿不信,眼巴巴地看著尤三姐,尤三姐點了點頭,她便哭喪著一張臉。寶簪又道:“虧得你還嫌我呢,你若比我睡相好,人家也不會跑我房裏來睡。”洌蘿的臉又苦了一點,尤三姐笑道:“這還真別說,我覺著是半斤八兩,不過是我實在太困,懶得再挪動了,就先將就著罷了。”寶簪捂了臉,洌蘿倒是咧嘴笑了。

三人說笑一陣,寶簪又叫洌蘿去換了衣服來,洌蘿笑著走了,寶簪給尤三姐撲粉描眉。尤三姐摸了一下香粉道:“到底是你們家,這粉比賈家的還好。”寶簪道:“這是我們家跟揚州戴家合制的,用的都是我們家產的珍珠磨得的粉和雲母粉粉、米粉、豆粉調和,又用了白蘭、茉莉、珠蘭、玫瑰等時令鮮花薰吸香味,再用冰片,麝香來定香。不是我張狂,就是太後皇後現在用的也不及這個,這粉才剛出,明年才上貢呢。”尤三姐道:“我原想著好,不知竟是這樣好。”寶簪道:“你若喜歡,等過幾日回去時我給你裝些去。”尤三姐道:“那便謝謝了。”

此時洌蘿已換完了衣服又走了進來,問道:“裝什麽東西帶回去?”寶簪笑著對尤三姐道:“她耳朵尖著呢。”尤三姐叫洌蘿過來,把香粉遞給她道:“帶這個回去。”洌蘿聞了聞道:“此乃上品。”寶簪同尤三姐皆笑了。洌蘿又問道:“這要多少錢?”寶簪道:“還沒定價呢,等上貢了再說,若是宮裏的娘娘用著不說差,那就賣二兩銀子,若是那些娘娘們用著覺著好,要咱們家特特采辦這個呢,那便賣五兩銀子,若是能得太後皇後誇上一誇,那就得要十兩或是十五兩銀子一盒。”尤三姐說道:“阿彌陀佛,這便是二兩銀子我也舍不得自己買去,常聽別人說‘美人一身香,窮漢半月糧’,你們家這粉若是得了太後皇後的誇讚賣到十五兩銀子,那可是一個窮漢三四年的口糧呢。”寶簪道:“這粉也不是給窮漢用的,消費群體不同,我說十五兩還不算貪心,若真能得了誇讚,在這京裏,三十兩也有人肯買呢。”洌蘿搖著頭道:“真真是無商不奸,無奸不商。”寶簪將她按在椅子上,說道:“什麽奸不奸的,我還無利不起早呢。粉給我,我來給你勻面。”

洌蘿依言將那粉盒遞給了寶簪,寶簪接過三兩下就打了個底,又取了眉黛胭脂用了,洌蘿拿過鏡子照了一照,對尤三姐說道:“還真別說,這一分價錢一分貨,貴有貴的道理,別家的都沒這個好。”尤三姐此時自己也畫好了妝面,點了頭算是應和一下,三人又抹了頭油叫丫鬟梳了頭,方才一道去了寶釵院裏。

雨下得細,三人也未打傘,到了寶釵處三人便覺得奇怪了起來、寶釵院裏人多,本因比寶簪處熱鬧些,三人進了屋卻是半點聲響都沒聽見,寶簪見著文杏剛想開口問,卻見文杏對著自己搖了搖手,做了個“噓”的手勢,又指了指黛玉同惜春昨晚睡的那屋。三人也不大明白是怎麽回事,卻知道必要小聲些,遂躡手躡腳跟做賊一樣地走了進去。進去一見,差點笑出聲來。

原是今早黛玉先醒了見惜春睡得沈,又是俯臥著,便悄悄將惜春擺成了個青蛙的樣子出來,又叫了眾姐妹來看,大夥兒見了皆捂著嘴笑。此時見寶簪三人來了,黛玉拉著寶簪悄悄說道道:“好妹妹,我知道你比四丫頭還會畫呢,快拿筆來將她這模樣畫下來。”寶簪笑道:“這需得用炭筆,去取來怕是她要醒了呢。”黛玉道:“用什麽炭筆,用畫眉的黛筆就成了。”說話間,惜春果然醒了,黛玉懊惱的跺腳道:“早知道我一起來就點支安神香便好了。”眾人皆笑,獨惜春不解,迎春笑著同惜春說了方才之事,惜春自己亦笑了,又對黛玉道:“就不信你沒有個睡不醒的時候,可別叫我逮到,必也給你擺成個青蛙,再給你畫成個大花臉。從今日起,我便時時帶著炭筆,就等著那一天立馬畫下來傳給姐妹們看,到時候你可別哭。”

黛玉聽了,拉了迎春道:“人人都不說,偏二姐姐告訴她,如今可好了,我必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的,這樣刁鉆一個人,二姐姐若不說說她,我必是不依的。”迎春笑著點了黛玉的額頭一下,說道:“依我看啊,這是活該。”黛玉捂著額頭也笑了。

過了半刻,幾人梳洗完畢皆在寶釵屋裏用早飯,飯畢又上了茶。此處皆是姐妹們,黛玉亦不是上一世寄人籬下,見了茶便說道:“飯後用茶傷胃呢。”寶釵道:“這不是平常喝的茶,是雲南的柑普,養胃的,解解膩。”黛玉道:“難怪,我們家常喝碧螺春,不大喝這些。”寶簪聽了道:“你聽聞你小時身子不好,那些碧螺春、龍井類綠茶少喝點,寒著呢。”黛玉謝了下寶簪,又道:“我如今都好了呢。”寶簪笑道:“好了是有多好?咱們試試?”

說著叫眾人放下了茶一同去院子裏找了張石桌,坐在了石凳上。寶釵見兩人都撩起了袖子,對黛玉道:“你悠著點,我這妹妹上次見四妹妹接了那杯子,之後自己練著呢。”惜春一喜道:“皆是因緣際會。”黛玉道:“瞧你嘚瑟的。”說著與寶簪掰起了手腕。黛玉如今雖好了,到底胎裏不足,寶簪雖只練了幾個月,卻是自小強健,論進度比黛玉快上不少,黛玉竟掰不過她。寶簪贏了黛玉想起自己也是有女師傅教了幾年的,便有些落寞,寶釵安慰道:“你可別這樣,普通女孩子如何比得她?她自小就是個好動的,身子好得很,剛練沒幾個月,哥哥都打不過她。我冷眼瞧著,竟不是什麽哥哥讓著妹妹,確是真真正正的打不贏呢。”黛玉問道:“可是真的?薛大哥哥也不如她?”寶釵道:“騙你做甚。”黛玉笑道:“原是這樣,還好找了個武舉人,不然可如何是好呢。”寶簪笑著上前要去擰黛玉的嘴,到底被攔下了,探春道:“你瞧她可憐見的,便饒了她,叫她逞逞口舌之利罷。”

說笑間,寶簪拿了三國殺牌出來,問道:“這東西,你們可有人會玩?”洌蘿、檀雅、尤三姐三人搖了搖頭。惜春道:“這東西爹爹教我玩過,我和林姐姐常玩。”探春道:“我也知道些這個。”迎春道:“我屋裏也有一副和這個差不多的,是八歲生日時寶兄弟給的。”忽想起寶玉來,又低下了頭。探春眉頭一皺,心道:如何我沒有。寶簪卻想著,這賈寶玉可還給過別人什麽東西……

寶釵見只有三人不懂,便將規則說了一遍,三人還是似懂非懂,懂的五人便玩了一局給三人看,方才有些明白過來了。待到三人也看得順了,八人便玩起了四對四的國戰來。因著是抽簽決定兩組人,寶釵、黛玉、尤三姐、迎春一組, 寶簪、探春、洌蘿、檀雅一組,惜春在一旁理牌。這樣便得了,對方既有山中高士,又有世外仙姝,寶簪組受到了強而有力的碾壓,毫無反抗之力,四對四國戰在寶簪將牌一甩,叫著“不玩了”的情況下結束了。黛玉笑道:“我今兒也贏了你一回。”若是別的寶簪還要爭上一爭,這智力問題……寶簪抱了個拳,對黛玉作揖道:“甘拜下風,心服口服。”讓黛玉樂得不行。

探春看著也樂了,又想起一件事來,便問道:“我記得你們來我家時寶姐姐提到過家裏還有一個妹妹,怎麽昨兒今兒都沒見?”寶釵道:“琴妹妹這些天在佛堂呢。”黛玉道:“可憐見兒的,小小年紀沒了爹爹。我來時便聽聞簪妹妹為著你們二叔家這個妹妹發落了個奴才,幸而你們人好,換了別家有幾個肯替沒了爹的女孩兒出頭呢,到時候不過是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罷了。”寶釵思及自己有可能受到平行空間的影響,黛玉被影響到也是有的,便說道:“也當不起你這麽說,想來這樣的人家也不止我們家。”黛玉道:“雖也有,畢竟少。我不知為何,每每聽到那些沒了爹娘的女孩兒寄住在親戚家中,便覺得日子必不好過。我雖父母雙全又有哥哥,對這卻是感同身受一般,心裏便有了愁緒。”說著又皺起眉來。惜春拉她道:“好好的說這些,有福你就享著,你這樣愁也不能替人愁出父母來。”黛玉道:“你這話倒對,竟是我魔怔了。”便將此事撇開不提。

幾人又坐著聊起尤三姐香囊上的圖樣來,便見一小丫鬟來說道:“大爺叫我來給姑娘們傳個話兒。”寶釵道:“什麽話兒?”那小丫鬟擡頭看了看,卻不開口。寶釵會意,拉著寶簪走到一邊,又輕聲問那丫鬟道:“什麽話兒?”那丫鬟道:“我也不知,就是個紙條兒。”說著遞給了寶釵。寶釵叫那丫鬟下去,打開了紙條與寶簪一道看了,二人皆是一驚,那紙條上寫著“秦可卿死了,龐家出了個賢德妃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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